■本报记者 黄长明 程奇／文
本报记者 陈占举／图
一个摇拨浪鼓的普通货郎，在红二十五军陷入敌人重围的险要关头，凭着道路娴熟、信息灵通的优势，带领红军从一条敌人根本想不到的“油盐小道”上冲出包围圈，进入陕西商洛地区，开辟了鄂豫陕根据地。
红军跳出“铁桶阵”传奇货郎进军史
■本报记者 黄长明 程奇／文
本报记者 陈占举／图
一个摇拨浪鼓的普通货郎，在红二十五军陷入敌人重围的险要关头，凭着道路娴熟、信息灵通的优势，带领红军从一条敌人根本想不到的“油盐小道”上冲出包围圈，进入陕西商洛地区，开辟了鄂豫陕根据地。从那一刻起，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货郎陈廷贤，成了彪炳史册的“军史布衣第一人”。
这段颇具传奇色彩的长征历程，起点就是现在的栾川县叫河乡。
４月１日，本报盛德美重走长征路采访组从叫河村出发，沿着陈廷贤给红二十五军指引的“七十二道水峪河，二十五里脚不干”的山间小道，历经６个小时的艰难跋涉，终于抵达卢氏县城，揭开了这个传奇货郎的人生传奇。
至此，本报历时６天、跋涉７８０公里的大型采访活动暂告结束。
遥想当年
红军掉入“铁桶阵”传奇货郎挽危局
红二十五军的长征道路，步步艰难，时时遇险。１９３４年１２月４日至５日，驻扎叫河的红二十五军，更是深陷重围，面临全军覆没的巨大危险。
叫河乡地处伏牛山、熊耳山交界处，淯河穿境而过，因这条长江水系的小河东来西去，与众不同，当地人都说它是一条“犟河”。
原红二十五军政治部组织科长，后担任过中央政治局常委、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上将，曾和原红二十五军军长程子华共同撰写回忆录——《艰苦转战 长征入陕》。
回忆录中说：“从伏牛山进入陕西，必须经过两个隘口：一是朱阳关，一是卢氏县的五里川。当我们上了山，才发现这两个隘口被敌人占领了，还修筑了很多工事。
事后才知道，蒋介石为了防止我们入陕，早在半个月前，就命令驻守开封的原十九军的第六十师，坐火车到灵宝，然后步行到这一带，控制了入陕通道。这时，敌追缴队第二支队也跟踪到栾川、庙子一线，我军又处于前堵后追的险境。”
据卢氏党史资料记载，敌追缴队第二支队，指的是国民党第四十军、第四十四师、第九十五师，此时正从近在咫尺的栾川县城向西杀来；南阳“内乡王”内乡民团司令别廷芳，也率部向红二十五军逼近。
显然，红二十五军已经掉入了敌人早已布置停当的“铁桶阵”。
此时，摇着拨浪鼓的卢氏货郎陈廷贤正好经过叫河。
陈廷贤的出现，奇迹般化解了红二十五军的危局。《艰苦转战 长征入陕》中说：“正当我们绞尽脑汁、寻找入陕之策的时候，碰巧碰到了一个名叫陈廷献的货郎小贩……”
《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》也记载说：“在他的积极帮助下，很快查明了一条经大石河、文峪、卢氏城南入陕的隐蔽小路。１２月５日，我军先派手枪团到朱阳关以东十五里处‘号房子’，虚张声势，迷惑敌人；主力部队则由陈廷献带路，从朱阳关东北三十五公里处转向西北，沿着一条‘七十二道水峪河，二十五里脚不干’的深山峡谷，直插卢氏县城。当晚，我军从卢氏城南与洛河之间的隘路神速西进……天明后，我军已将敌第六十师筹划多日的堵击防线置于背后，直奔豫陕交界的铁锁关而去。
”
亲身体验
重走“二十五里脚不干”的红军脱险路线
据卢氏县委党史办主任白旭东考证：陈廷贤带领红军脱险的路线，是从叫河出发，由马印、姬家岭进入香子坪、通河、大石河，沿着一条“七十二道水峪河，二十五里脚不干”的深山峡谷，走出两侧皆为悬崖峭壁的“一线天”通道，走出文峪口，沿洛河南岸向陕南挺进。
１日上午，本报采访组驱车向卢氏进发。
走了一个多小时，来到洛阳、三门峡交界的皮皮岭。在皮皮岭隘口的西南侧，竖立着卢氏县委、县政府立的纪念碑。
碑上刻着几个大字：“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五日红二十五军由此进入卢氏”。
采访车沿着人迹罕至、九曲十八弯的水峪河谷行进，两侧是深青色的陡峭石壁，石壁下是流水潺潺的水峪河。两侧石壁越来越陡，山路越来越狭窄，不少地方乱石堆积，采访组成员不得不经常下来推车。
采访车经过卢氏县文峪乡向子坪村时，一个男子伸手拦车。这位男子名叫苗中河，６０岁，右眼得了急病，需要去卢氏县城看病，希望搭便车。我们热情地招呼他上车，递给他一瓶矿泉水，一边赶路，一边攀谈起来。
我们注意到：向子坪村附近的水峪河河段虽然筑有河堤，堤内是鹅卵石，却没有一滴水。苗中河说：这段河道名叫“十里干江”，从他记事起，除非天下暴雨，河道从来没有流过水。关于“十里干江”的由来，当地有两种解释：一种是西汉时期王莽撵刘秀时，刘秀途径此处，把水喝干了；另一种是红二十五军途径此处时，口渴难忍，把河道的水都给喝完了，从此河道再不流水。
又走了一段之后，一条山体断裂形成的峡谷出现在我们面前。
苗中河说：这就是你们要找的“七十二道水峪河，二十五里脚不干”的地方，当地老年人都知道，解放前，水峪河河边根本没有路，行人沿着河走，不是趟水就是踩着石头过来过去，脚都不会干。
记者不由得心头一紧：红二十五军经过此处时，正是冬天，听说又刚下过雪，光脚穿草鞋的战士们，就是趟着冰凉刺骨的河水艰难行军的。
惊喜发现
找到“消失”多年的红军标语
中午１１时３０分，采访车来到两岸山势由狭窄转向开阔的结合处，此处竖着一块“红军标语纪念标牌”。
标牌背后有文字说明：“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从此走出两边皆是悬崖陡壁的‘一线天’通道，红军战士士气高昂，在此处名叫‘堆堆石’的崖壁上留下‘杀上前去’的标语。”
采访组出发前，记者曾上网查阅其他媒体的红二十五军长征报道。报道中都提到了这句慷慨、激越的红军标语，但至少从１９９５年起，这句标语已经模糊不清，无法辨认了。
采访组成员沿着附近河道、石壁仔细寻找，没有找到这条标语。
突然，一名修路民工指点我们：“紧挨着纪念标牌的两块大石头，名字就叫堆堆石。”
我们观察起路边的这两块大石头。其中一块石头较小，只有一人多高；另一块大石头有四五米高，呈不规则的三棱形。
露在地面的部分，大多凹凸不平，只有一面平整如壁。我们围着堆堆石转了十几圈，仍未发现红军标语的痕迹。
采访组成员、洛八办纪念馆的王志军认为，在那面平整的石壁写字最方便。他用手抚摸那面石壁，发现上面有厚厚的积土。
在距离地面约４０厘米的地方，他发现两个白色的小点。
王志军拿出一瓶矿泉水，往白色痕迹处浇去，围观的人群异口同声地惊呼：“咦——”
奇迹出现了，矿泉水浇过的石壁，赫然露出半个繁体“杀”字。借个水桶提来河水将石壁冲刷一遍，又有了喜人的发现——
平整石壁下部，有“杀上前去”４个字，字是白色的，长宽各５０厘米左右，字迹浑厚有力，带有魏碑风格。
这４个字，就是红二十五军途径此处时留下的。“杀向前去”标语上部，有后人书写的红色字迹：“接过大旗 勇往直前”。
消失多年的红军标语，被重新发现了！
追忆往事
陈廷贤之女讲述父亲传奇人生
下午２时许，本报采访组抵达卢氏县城，在卢氏县电视台副台长宋黎艳的帮助下，来到陈廷贤二女儿陈爱荣家里，找到了陈廷贤的多位后人。
据陈廷贤四女儿陈爱芳介绍：１９８４年，陈廷贤老人因病去世。
他有５个女儿，其中大女儿已经去世，其他姐妹均生活在卢氏县城。
当年，陈廷贤为何甘冒“掉脑袋”的危险，给红军带路？
四女儿陈爱芳回忆说：父亲在世时说过，那一年他２３岁，当时赶集经过栾川叫河时，正好碰到了红二十五军手枪团。当时听说一名红军战士吃了老百姓家的柿饼没有给钱，受到了部队严厉的军纪处分。
红二十五军掉队战士秦付有也证实了这段往事：“我们部队纪律很严，离开叫河时，上级决定，给予一个违反群众纪律的战士非常严厉的军纪处分。
”
陈爱芳说：这让陈廷贤非常感动，在“有枪就是爷”的混乱年代，居然还有对老百姓这么好的部队，真是仁义之师呀。
陈廷贤冒险带路的另一个原因，是时任红二十五军军长的程子华一句“老乡，你受苦了”的抚慰话，让陈廷贤记了一辈子。
陈廷贤将红二十五军带到豫陕交界后，死里逃生的红军，拿出很多大洋酬谢他，被陈廷贤回绝。
最后红军给陈廷贤写了一张证明字条。陈廷贤把这张珍贵的字条塞进墙缝里，后来在日本鬼子轰炸卢氏时，房子被毁，字条从此失落。
解放后，陈廷贤在该县糖烟酒公司参加工作。
他认为那张字条证明自己已经是“共产党的人”，一直以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，曾被评为“省级劳模”、“地级劳模”。
其实，从红二十五军的领导到战士，都没有忘记这位当年“有救命之恩”的卢氏货郎。多年来，程子华、刘华清和其他红二十五军领导、战士曾多次到山西、河北寻找这位“老乡”，由于陈廷贤此时已回卢氏，所以程子华等数十年来没有找到人。
另外，由于陈廷贤浓重的山西口音，红军误把他的名字记成“陈廷献”，一字之差，给红军老战士寻找陈廷贤带来了很大麻烦。
直到１９８３年，编写红二十五军战史的工作人员才辗转得知陈廷贤的确切地址，终于和中共卢氏县委党史研究室的同志们找到了陈廷贤。此时的陈廷贤已经重病卧床，艰难地配合有关人员回忆了那段历史。
然而，当组织认定他就是“陈廷献”的时候，他已经在１９８４年农历正月撒手人寰。
一直想让自己的名字前冠以“共产党员”的陈廷贤，为自己选择的长眠之地是：中共卢氏县委党校旁！
党和政府并没有忘记这位立下大功的货郎。《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》有大段篇幅，专门提到了这位货郎，他也因此成为“军史布衣第一人”；中共卢氏党史资料、卢氏县县志均对陈廷贤的功绩大书特书；１９９６年，卢氏县委、县政府专门给这位货郎立了一块墓碑。
１９９３年，红二十五军老兵、原中纪委副书记郭述申和原红七十四师师长、曾任北京军区政委的陈先瑞两位老人曾说：陈廷贤是为红二十五军长征立下大功的人！
在陈廷贤后人的带领下，我们来到陈廷贤的墓前，寄托我们对这位平凡而又伟大的老人的敬仰和哀思。
在县委、县政府竖立的墓碑背后，铭刻着陈廷贤一生的功绩。铭文最后说：“今卢氏后人诚撰此文，以昭陈公于日月，励后人于图治。”
重走长征路活动暂告结束
红二十五军长征精神永存
由洛阳晚报、洛阳新闻网、八路军驻洛办事处纪念馆、中共洛阳市委党史研究室、市史志办、大张实业有限公司共同发起的盛德美重走红军长征路采访组，于２００６年３月２７日上午出发，４月１日晚返洛，沿着红二十五军的长征路线，先后途径嵩县、栾川、卢氏三县，历时６天，行程长达７８０公里，完成了一次极具意义的“精神长征”。
１日晚，本报盛德美重走长征路采访组回到洛阳。途径夜幕中的涧西区南昌路时，华灯齐放、豪华气派的街景，让在南部“山窝子”里行走多日的采访组专家和记者们大发感慨：在洛阳居住这么多年，从来没有发现市区居然这么漂亮！
是啊，当年红二十五军将士们冲过重重围追堵截，进行艰苦卓绝的孤军长征，不正是为了让每一位洛阳人，直至每一位中国人都有今天幸福、平安、富足的美好生活吗？
红二十五军长征精神永存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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